簡介

在C v D [2021] HKCFI 1474一案中，香港原訟法庭確認，訂約方是否已遵守仲裁前的程序規定，是關乎申索的可接納性問題，而非關乎裁判權的問題，因此應由仲裁庭而非法院裁定。

案情

索償人C公司及被告人D公司就研發及建造一枚衛星訂立了一份合作協議（「該協議」）。該協議載有以下爭議解決條款：

「14.2      爭議解決。雙方同意，若雙方因或就本協議或其違約、詮釋或有效性而產生任何爭端、爭議或申索，雙方須真誠嘗試盡快透過磋商方式解決有關爭議。任何一方均可透過向對方發出書面通知，將有關爭議提交雙方的行政總裁解決。行政總裁（或其授權代表）須於上述書面要求日期起計十（10）個營業日內於雙方同意的時間及地點舉行會議，其後則於彼等合理認為必要時舉行會議，嘗試透過磋商解決爭議。

14.3          仲裁。任何一方若未能於書面要求磋協之日起計六十（60）個營業日或雙方可能議定的其他期間內友好解決任何爭議，則須根據在仲裁開始時有效的《聯合國國際仲裁規則》（「仲裁規則」）將有關爭議提交香港國際仲裁中心（「HKIAC」），並完全透過仲裁最終地解決爭議。」

第14.2條內含一項先決條件，就是雙方須在開始仲裁前先嘗試透過「真誠磋商」解決爭議，由任何一方發出書面通知，將爭議提交雙方的行政總裁解決，而假如雙方無法在書面的磋商要求發出起計60個營業日內友好地解決爭議，則可提交仲裁。

雙方就該協議發生爭議。D公司的行政總裁向C公司的董事會主席發出信件，「作為解決此問題及避免進一步法律程序的最後努力」。其後D公司發出通知，將爭議提交仲裁。

仲裁庭的裁決

C公司質疑仲裁庭並無裁判權，理由是D公司並未根據該協議第14.2及14.3條要求磋商。仲裁庭不接納C公司的觀點，並裁定第14.2條僅要求雙方真誠嘗試透過磋商解決爭議，但並非必須向行政總裁提交通知。因此仲裁庭裁定D公司勝訴。

C公司根據《仲裁條例》第81條向原訟法庭申請將仲裁裁決作廢，理由是該仲裁裁決是在缺乏裁判權的情況下作出的（「該申請」）。

原訟法庭裁決

原訟法庭需審理的問題是：訂約方是否已遵守第14.2條的問題，是關乎仲裁庭的裁判權（可被法院命令仲裁裁決作廢），還是關乎申索的可接納性（可由仲裁庭自行裁定）？

在判斷某個爭論點是關乎裁判權還是可接納性時，原訟法庭參考了新加坡法院採用的「仲裁 v 申索」測試，並提出以下問題：

1.       反對事宜是否指向仲裁庭（即由於雙方並未同意仲裁或雙方的同意欠妥，故不應就有關申索進行仲裁）？

2.       反對事宜是否指向有關申索（即有關申索本身欠妥及根本不應提出）？

如屬前者，所反對的是裁判權；如屬後者，所反對的是申索的可接納性。在參考其他採用《聯合國國際貿易法委員會國際商事仲裁示範法》的司法管轄區的做法後，原訟法庭裁定，雙方是否已遵守仲裁前的程序規定，是關乎可接納性而非裁判權的問題。因此，即使雙方不遵守仲裁前的程序規定，亦無礙雙方將爭議提交仲裁庭。

關於C公司認為《基本法》第三十五條賦予其向法院提起訴訟的憲法權利被無理削減，原訟法庭認為，現時的做法是相稱的，原因包括：

1.       符合《基本法》與否不應以仲裁法的某項規則去衡量，而應以司法制度對仲裁裁決的整體審查制度來衡量；

2.       《仲裁條例》背後的其中一項原則，是限制法院對仲裁的干預；及

3.       此做法有助公平、快捷地透過仲裁解決爭議，免卻不必要的費用。

要點

在協議中加入「分層調解爭議條款」要求訂約方在展開仲裁之前採取若干步驟，這種做法日漸普遍。本案的重要性在於確認了合約中的仲裁前條件（例如雙方須真誠磋商）僅關乎可接納性的問題，而不關乎裁判權的問題，故任何就遵守仲裁前條件而產生的爭議不應由法院裁定。因此，訂約方如希望將遵守仲裁前條件訂為關乎裁判權的問題，則應明文規定若某方不遵守有關條件，將會令仲裁條款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