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odpanda外賣速遞員兩日罷工行動

約300名Foodpanda的外賣速遞員於2021年11月13至14日發起罷工，經過兩輪歷時超過14小時的談判，香港Foodpanda與外賣速遞員雙方於2021年11月18日達成共識，罷工行動結束。[1]

根據《南華早報》報導，觸發罷工的原因是近期「步兵」和「車手」外賣速遞員每張訂單的收入分別由港幣28元被減至22元及由50元被減至40元。[2]

這次罷工突顯出正在香港以至全球興起的零工經濟（gig economy）的相關僱傭法律問題。

零工經濟及零工工作者

零工經濟是指因應需求、依靠朋輩或各種平台運作的經濟，企業可透過數碼平台聘用工人或自由工作者按需求承接工作或從事零散工作。英文「gig」一詞原本的意思是指藝術家、音樂人或喜劇演員等按次收費的演出，而從事零工工作的人就稱為零工工作者。

零工工作者在工作時間和地點方面享有較大彈性，他們按照所承接的零散工作獲付費用，未必有固定收入。

零工工作者是「獨立承辦商」還是「僱員」？

在香港，一個人可以「獨立承辦商」或「僱員」身分工作。一個人是獨立承辦商還是僱員對其享有的法定利益及僱主應負的責任有重大影響。這無疑對僱主的財務規劃、風險管理和業務變化有重要影響。

「獨立承辦商」與「僱員」的劃分

沒有簡單直接的方法區分「僱員」和「獨立承辦商」。香港終審法院在Poon Chau Nam v Yim Siu Cheung [2007] 1 HKLRD 951一案中裁定，關於一個人是否是另一個人的僱員的問題，現代的處理方法是根據從案例訂下來的指標來檢視雙方關係的所有特徵，以判斷從整體印象而言，該關係是否是僱傭關係。

基本上，法院一般會考慮一連串非詳盡無遺的因素及僱傭關係的指標，以確定雙方之間是否存在僱傭關係，其中包括：

1.       僱主對工作程序、工作時間及方法的控制程度；

2.       誰提供履行服務的設備；

3.       誰負責保險及稅項；

4.       該人是否可以僱用額外人員協助履行服務；

5.       雙方承擔的財務風險程度；

6.       雙方承擔的投資及管理責任程度；及

7.       該人在執行工作時是否有機會因機構管理穩健而獲得利潤，以及獲得多少利潤。

概述「僱員」的法定權利

目前，只有「僱員」才可享有《僱傭條例》（第57章）訂明的基本保障。其中，根據連續合約受僱的僱員（即連續受僱於同一僱主4星期或以上，而每星期最少工作18小時）可享有有薪年假、法定假日工資、疾病津貼、遣散費或長期服務金等僱員福利。此外，只有「僱員」才可享有其他法定保障，例如《最低工資條例》（第608章）規定的最低工資，及《僱員補償條例》（第282章）規定的工傷賠償。

零工工作者是「獨立承辦商」還是「僱員」？

關於外賣速遞員是「獨立承辦商」還是外賣平台的「僱員」的問題，目前還未有清晰答案。

一方面，外賣平台對其外賣速遞員的工作時間和配送方式可能沒有甚麼控制權；外賣速遞員用自己的電單車送餐，理論上他們可以選擇為哪個外賣平台工作、接哪些訂單等。上述因素顯示，這些零工工作者是獨立承辦商。

另一方面，外賣速遞員在送餐時須穿著印有相關外賣平台標誌的制服，他們用來接收訂單的應用程式，被指採用監察和控制他們工作的演算法。上述因素顯示，這些零工工作者是僱員。

零工工作者可能在「獨立承辦商」與「僱員」之間自成一類

零工工作者也許既非「獨立承辦商」，亦非「僱員」。實際上，零工工作者比較類似獨立承辦商。儘管如此，他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獨立承辦商」；雖然他們是自僱人士，但他們提供的服務是他人經營的業務的一部分。

事實上，嘗試將零工工作者歸類為「獨立承辦商」或「僱員」可能無濟於事，而且無論法院裁定零工工作者還是其他相關利益方勝訴，都可能對另一方造成不公。

未來路向

零工經濟正在蓬勃發展，與科技一起高速增長，社會上有聲音呼籲香港政府處理與零工經濟相關的僱傭法律問題。

如果政府希望保障零工工作者，尤其是處於從屬、依賴和弱勢地位的零工工作者，法律的改變應該由立法機關（而不是法院）進行。零工工作者可能是自僱人士，但他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獨立承辦商」；他們雖然提供的服務是他人經營的業務的一部分，但他們卻並非「僱員」。政府或可考慮檢討目前的僱傭法例框架，為零工工作者增設一個「中間類別」，並訂明他們有權享有哪些保障和利益。例如，英國設有一個稱為「工人」的中間類別，他們往往兼具「獨立承辦商」和「僱員」的一些特徵，有享有最低工資、有薪假期及其他法律保障。隨著零工經濟蓬勃發展，香港作為國際城市，遲早也需要檢討相關法例。

[2] 見2021年11月25日《南華早報》報導〈Foodpanda riders’ strike: a look behind the scenes of 2-day action and what it says of Hong Kong’s labour mov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