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第五波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令香港的医护服务陷于崩溃，香港近期面对的挑战显示我们极为需要建立可靠、复原能力强及稳健的医疗护理系统。

因此，推行能与病人遥距沟通、无需亲身见面的遥距医疗及护理服务，将有助香港应对疫情引起的公共卫生危机。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区块链、人工智能等创新技术的应用能推动医护服务数码化，从而促使医疗系统更有效快捷地运作。

采用区块链技术，更可进一步增强病人纪录的安全和私隐以及避免遭到删改，而在人工智能辅助下，检测或诊断可比以往更加安全、准确和快速。

因此，我们有需要了解香港现行法例是否允许遥距医疗、有甚么适用的资料保护法例，以及世界各地的重要法律发展。

何谓遥距医疗？

遥距医疗是指医护人员无需与病人身处同一地方，而可透过资讯、感应器及其他综合通讯技术提供医疗服务，为病人诊断或治疗疾病和伤患。

最重要的是，遥距医疗让专业医护人员能够远距离监察、诊断及治疗病人，从而减少医生、职员或病人感染疫症的风险。

遥距医疗绝非新事物，在交通不便的国家和地区早已实行。在疫情期间，遥距医疗更有莫大的好处，能避免大量类似症状的病人同时前往求诊引起医疗机构爆发。采用遥距医疗亦有助减轻全球医疗资源不均的问题，令病人可以无需远行便获得医疗服务。

遥距医疗的监管及病人资料的保护

香港

在香港，遥距医疗服务已为医疗业界所采用，并受香港医务委员会于2019年12月发布的《遥距医疗执业操守指引》规管。该指引沿用《世界医学协会遥距医疗操守声明》中对「遥距医疗」的定义。该指引实际上将任何透过电讯方式提供的医疗意见纳入香港法例第161章《医生注册条例》规管的范围，仅允许在香港注册的医疗专业人员为香港市民提供遥距医疗服务。

香港自2016年3月起推行名为「电子健康纪录互通系统」的资讯平台，以收集、互通、使用及保存病人的医疗资料。该系统受香港法例第625章《电子健康纪录互通系统条例》规管，据此，医护提供者可在病人同意下，阅览及分享系统内的病人健康纪录作医疗相关用途。虽然香港并无特别就遥距医疗服务而制定的资料保护法，但《电子健康纪录互通系统条例》亦适用于根据该条例在遥距医疗诊症期间与医护提供者互通的病人电子医疗纪录。

此外，医疗资料及纪录亦受香港法例第486章《个人资料（私隐）条例》（《私隐条例》）保护，该条例规管个人资料的一般收集及处理。在《私隐条例》下，「个人资料」的定义范围很广泛，包括直接或间接与一名在世的个人有关的任何资料，因此很大机会包括在遥距医疗服务过程中产生的资料。

中国

在中国内地，遥距医疗一般称为「互联网＋医疗健康」，主要是透过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及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根据国务院办公厅于2018年4月25日颁布的《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而于2018年7月17日发出的一连串行政规则实施的。

内地没有专门适用于提供「互联网＋医疗健康」的资料保护法。根据《互联网诊疗管理办法（试行）》，医疗机构须遵守所有关于信息安全及医疗健康数据保密的相关法律及规例，包括《网络安全法》及《人类遗传资源管理条例》。

澳洲

澳洲目前并无专门针对遥距医疗的法律或规例，现时有关提供医护服务的法律及规例，亦适用于遥距医疗。自2020年3月30日开始，多项透过遥距医疗提供的医护服务均符合享有澳洲全民医保计划Medicare的资格，因此，先前已获得医生临床诊治的病人也可免费享用遥距医疗。

根据澳洲英联邦《1988年私隐法》及澳洲私隐原则，医疗资料受到额外保障。根据《私隐法》，遥距医疗服务提供者亦属于医疗服务提供者，只可在获得病人同意的情况下，以合法及公平的方式收集为提供医疗服务予该病人而合理所需的医疗资料。

新加坡

在新加坡，遥距医疗服务仅可由根据新加坡法例第174章《医生注册法》向新加坡医务委员会注册的医生提供。在2023年底《2020年医护服务法》的最后实施阶段以后，遥距医疗行业将开始受到监管。《医护服务法》规定，直接进行遥距诊症的医生及／或牙医必须领取牌照，而间接的遥距医疗提供者（即提供遥距诊症软件服务、名录、付款方案的平台）则无需领取牌照。

越南

越南的遥距医疗服务受卫生部于2017年发出的《关于规范遥距医疗管理的49/2017/TT-BYT号通知》（《第49号通知》）规管，该通知亦适用于从外地连接越南医疗机构进行遥距医疗活动的外地组织及个人。根据《第49号通知》，遥距诊症仅可由获越南卫生部注册的机构，透过在注册医疗机构的互联网系统进行，以确保数据安全和保密。

遥距医疗与区块链

遥距医护系统目前的主要障碍是集中化管理，这也是失误风险的主要来源，更重要的是，集中数据容易构成各种外来及内在的漏洞，损害系统的可靠性及可用性。就此而言，区块链可以解决这个关键弱点，因为区块链的分散性分布性质可以用来管理互通的加密医疗纪录，所有纪录均会持续验证，并与区块链的每个节点同步。

在现有的遥距医疗系统采用区块链技术，能够为医疗安全数码化带来许多可能性和发展，例如确定临床数据的真伪、使用者索取病人资料的合法性、管理遥距监察病人的设备、确保病人身份保密及实现自动化付款等。

此外，以区块链处理的病人纪录不可删改，自然将有利于及有助于解决目前受《私隐条例》及《电子健康纪录互通系统条例》规管的病人资料隐私问题。就此而言，区块链数据储存的分散性质意味着《私隐条例》亦可能需要更新，以涵盖储存在区块链的数据及确保个人资料获得充足保障。

以人工智能处理医疗资料

人工智能是在医疗范畴另一项未被善用的现有技术，它利用机器学习演算法从医疗数据中识别模式，并为临床医护人员提供可付诸实行的意见，从而提高病人护理水平。现时的「安心出行」（香港政府推出的确诊个案接触者追踪应用程式）只需稍作改良，便可成为以人工智能辅助的诊断工具，除了可以向使用者发出接受测试的建议，还可向有风险人士发出问卷，以更有效地评估他们的情况，并建议采取适当的跟进行动。要是能够自动将原始数据化为可付诸实行的讯息，无疑将大大舒缓香港医疗系统的压力。

总结

遥距医疗服务、区块链和人工智能技术能够提供更高效的医疗服务、更妥善地协调病人护理及带来更理想的治疗效果，有助舒缓香港在第五波疫情下面对的危机。传统的遥距医疗系统大多依赖过时的方法来储存、维护及保护敏感的病人资料；区块链则凭借其不可删改纪录的特点，提供让获授权用户维护和追查病人完整及可信病历的解决方案。

香港就采用遥距医疗服务及相关数据安全制定监管框架时，可参考其他司法管辖区的经验。最近，立法会建议在《2021年医生注册（修订）条例草案》中仿效新加坡新实施的《2022年医疗服务法》，包括就遥距医疗服务供应商引入发牌制度。条例草案同时旨在让海外医生更容易在香港执业，希望藉此解决香港医护人手短缺的问题。另一方面，香港亦可考虑内地和澳洲的方法，制定专门适用于医疗资料的保护规则。

总括而言，我们仍需看看香港会否专门制订一套全面的法例，就遥距医疗服务及其提供方式作出规管，以及在紧急情况下适当地允许引入海外医疗资源到香港。